余秀芷-為愛縫紉/ 余秀芷sleeve
(圖說:照片中兩個約莫七歲、八歲的女孩,一位短髮,一位綁兩球髮髻在耳邊,插上花朵,兩位身上都穿著黃色蕾絲小花童洋裝,雙手放膝蓋,蹲坐在門前台階對著鏡頭微笑。)
弟妹在網路上買了一件短褲裙,因為腰身太大,網路店家說要退貨必須整批一起,但其他件的標籤早已拆掉,因此來給我們看看合不合穿,從袋子裡拉起衣物,嗯….不是我的風格,也不是其他姐妹的風格,秀媽見他只是腰身過大的問題,拿出了針線包,決定自己動手來進行微調整。
我們家幾個手足小時的衣服都是秀媽親自做的,以前在秀媽的房間裡,有一台黑色鐵製的縫紉機,對我們來說它就像是一台衣服製造機,秀媽會在午間端坐在縫紉機前,用右手輕輕轉動旁邊的軸輪,雙腳用力前後蹬踩,縫紉機機器聲音「喀噠喀噠…」就會在房間裡迴盪著,這是午休時的催眠曲,當房子裡飄來菜飯香,張開眼睛醒來,就可以看見如魔術般的新衣服出現在眼前,隨著當季的流行趨勢,從蓬蓬袖、蛋糕裙,甚至阿姨結婚時我跟姊姊的小花童裝,都是秀媽自己縫紉的,啊….小時候的記憶在針線包前瞬間湧現。
如今,秀媽的眼力大不如前,他先請媳婦幫他穿針線,沒想到媳婦也搞不定這針線,還好有人發明便利針,只要將線放在針上的V字型缺孔,輕輕往下一壓,線就這樣進到針孔裡了,秀媽自己搞定針線,這時那裁縫師的架勢就出現了,秀媽先一手抓了一下穿在弟妹身上的褲裙腰身部位,看來是在丈量等會兒下針的位置,「好,脫下來。」接過手的褲裙,翻轉,大拇指與食指十分有默契的合作,將線尾打上了一個死結,針線包裡的縫針有點繡,見秀媽在拿針穿過布料的瞬間,抿嘴、皺眉、食指與拇指因使力掐緊而發白,終於在一番折騰之後,以剪刀裁斷多餘的線,完成了微調整褲裙腰身的動作。
「嗯,這樣剛剛好了,媽媽以前有去學過嗎?」弟妹穿上那件差點被送走的褲裙,滿意地用手順了順裙身。
「有學過,你外公花錢讓我去學裁縫。」在過去那時代,通常家中女子會送去學裁縫,以後可以當份工作,秀媽終究沒走上裁縫師這行業,但卻讓五個孩子有自己做的衣服穿,那是獨一無二的秀媽品牌,也是小時候非常珍貴的記憶,在現代社會中,大家忙於工作,鮮少有人可以自己裁縫衣物,因此只要在臉書上見到有人分享自己用毛線編織的衣物,總會引來許多人的關注,這種手作除了需要耐心,縫紉者對於量身訂做衣物的對象,因為愛,為愛縫紉。
輪椅,是我的輔具,能輔助這雙無法行走的雙腳,到內心想到達的去處;輪椅,是身體的一部分,他是與我密不可分的雙腳,無論我到哪裡去,他必須與我同行,一離開輪椅,我便成了失能者。
如果聲音與意念,我想對19年前在復健的自己說:「堅持住!就算被投以憐憫的眼神,就算沒有辦法恢復行走能力,生命存在的價值,也不會因此而變質,往前走就是了,去過你想要的生活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