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麥毓馨用攝影成為別人的祝福/ SheAspire Stacy

「其實我本來的心願不是當攝影師，我的願望是進PChome！」在影像當道的年代，人人每天透過手機喀擦喀擦拍個不停，為的是停格每一個想保留的瞬間，攝影師也是許多人的夢想職業之一，但採訪的開頭，人氣攝影師麥毓馨（麥麥）卻有點不太好意思地說，自己以前的願望是像姐姐一樣到大公司上班，擁有穩定的工作和收入，攝影反而是偶然。

原來，家境狀況不佳的麥麥，在大學階段以半工半讀方式進入PChome，處理行政庶務工作，有天和同事借了單眼相機把玩，「覺得好酷喔！」從此開啟了和攝影的不解之緣，不時向人借單眼練拍，姊姊與姊夫發現麥麥對攝影如此有濃厚興趣，便特別贊助她人生第一台單眼相機。麥麥為了精進拍攝技術，不知道哪來的熱情與勇氣，主動四處私訊攝影師，以無償方式請求擔任攝影助理。一般來說，由於攝影設備巨大、沈重，加上女性容易受到騷擾，以及可能有生理痛的狀況，通常不會採用女性攝影助理，麥麥確實收到不少拒絕，但未曾減損她學攝影的意志，也總算遇到一些願意帶領她的攝影師。

儘管在擔任助理過程中，有遇過像小律、顯哥這樣願意引領指導她的師傅，但也免不了遇到一些有職業道德瑕疵，或恣意辱罵人之類的攝影師，然而，老成的麥麥並不以為意，認為這是社會的縮影，發現有問題便趕緊離開，把握並投入其他學習機會。她如同海綿般吸收知識，不斷精進攝影技術，同時省吃儉用，只為添購更好的設備或進修。一段時間後，麥麥開始在社群網站上每天分享一幅攝影圖文，拍了超過萬張照片、發表了數千則圖片故事後，麥麥攝影作品漸漸受到關注，闖出了名號。

▲麥麥環島四處為人拍攝捕捉幸福，同時用最自然方式置入品牌（照片來源：Mai Photography / 麥）

只是如此投入的背後，伴隨著不少代價，其中最令麥麥感到遺憾不該的是大四被退學。白天工作之餘，幾乎其他時間都為了攝影而東奔西跑的她，非但沒有因攝影獲得收入，還完全荒廢了學業，母親對此感到相當的不諒解，生氣到差點砸壞她的相機。麥麥為了向母親證明能夠靠攝影應付柴米油鹽，嘗試接受更多各式商業攝影邀約，她那充滿故事感情的攝影風格，很快收到很多的喜愛與迴響。

矛盾的是，越來越多的商業攝影並沒有使得麥麥擁有更好的收入，或許是出於自卑，她認為自己太年輕、學徒資歷不深，且非攝影科班出身，也或許是成長歷程對金錢的負面感受，導致她常常無法向客戶開口收取應有的報酬，吃虧不少；而且拍越多反而越拍不出有感情的作品，只剩工匠味，「看到自己的照片都不喜歡，甚至寫不出文字」，一度想放棄攝影。

正當面臨攝影低潮時，適逢PChome總經理蔡凱文推薦麥麥協助經營PChome的IG社群，探訪各地認真努力的素人，不以商業為目的，為他們攝影撰寫故事，傳遞正面影響力，盡一份企業社會責任，正好符合麥麥心中對攝影的定位，於是她把滿腔的攝影熱情投注在一次次專題中，用相機記錄台灣各地人物生活的面貌，「比太陽早起的早餐店老闆、深夜還人聲鼎沸的小吃攤、風雨無阻揮汗工作的勞動者……」，麥麥漸漸找回對人像攝影的感動，「不是為了構圖完美、不是存心吸睛引起話題，攝影是為了記錄生命中美麗的一刻，而每個人的美都是獨一無二的。」麥麥由衷地說。

▲龜山島討海人・麥麥正努力到全台各地紀錄生命美麗的一刻（照片來源：Mai Photography / 麥）

麥麥談起這段轉折，充滿著對PChome與總經理滿滿的感謝。她萬萬沒想到總經理一直有關注她私下在攝影的投入，讓原本在公司負責行政工作的她，有機會用攝影專長為公司與社會盡一份心力。「這關乎PChome的形象與名聲，可不是開玩笑的，我沒有行銷底子，他願意讓我去做，可說是我攝影路上最大的貴人！」也因為公司的發現與肯定，麥麥才真正意識到原來之前大家說她拍得很好，並非是客套，而是真真實實的讚美！

回想近來的拍攝，麥麥和我們分享其中一次印象深刻的經驗，是一次「全家福」企劃中，麥麥幫一位男同志和他的母親拍照，由於他母親無法接受他同志的角色，「過程中，可以感受到他和媽媽、弟弟的互動僵硬，明顯感覺他們之間情感關係受傷斷裂。」幾次拍攝下來，氣氛持續凝固詭異，後來麥麥突然提議「親媽媽一下」，結果，「鏡頭下捕捉到原本冷峻的媽媽，笑得好開懷。」事後這位媽媽甚至把相片沖洗印刷出來，加框放在書桌前時時觀賞。就這樣，一張相片修補了一個家庭，麥麥覺得很值得。

她表示單親家庭的緣故，因此特別喜歡拍全家福照片，拍照不是重點，而是藉由拍照活動，讓長大離家的兒女們有個好理由歸鄉，全家團聚。「有一天他們會分開，但看到舊照片時，還能回憶起當時的溫情，彼此曾經這麼靠近。」問她是否有幫自己的媽媽拍照過，她笑著說，媽媽常嘮叨，「妳一天到晚幫人拍照，什麼時候也幫我拍？」但麥麥總是以工作忙碌推辭，直到有次她臨時安排媽媽進棚拍攝，媽媽緊張地說：「怎麼不早點告訴我？我可以穿漂亮一點。」麥麥說：「妳就穿得跟我一樣就好啦。」媽媽不情願地回答：「才不要咧！妳都穿得很醜！」妳來我往中，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母女情深。

▲麥麥與母親難得的合照（照片來源：Mai Photography / 麥）

其實，麥麥與母親關係，曾有段尷尬隔閡的時期。麥麥的父親在她國小時就已過世，當時家族間因爭產而分崩離析，原本一家安居的房子，後來甚至被法拍掉，歷經家道中落的她，深刻感受到人情冷暖，對於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，根本無力消化與承擔，麥麥怨恨家裡要不健全、怨恨母親為了養家必須去做低微的工作，行為產生了轉變，單親加上同志性向、個子嬌小，在學校漸漸變成了被霸凌的對象。

麥麥為了保護自己，結識了校外的朋友，翹課、抽菸、喝酒、打架樣樣來，一度差點接觸毒品，她就在「壞學生」、「壞孩子」、「不男不女」這樣的負面標籤中長大。母親對她的失望寫在眼底，在親戚鄰居嘴裡，麥麥是「撿角」、「沒有用」的女兒，母親完全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，關係非常疏離，直到有天母親突然酒後呼她巴掌，哭著說：「妳為什麼不學好？為什麼不好好讀書？為什麼不喜歡男生？」「當下我覺得我好像做錯了，不該這樣子，我就開始慢慢遠離那些外面朋友，調適自己的心情跟行為。」

慢慢改正自己行為的麥麥，後來順利考上國立台北商業大學，終於讓母親稍感安慰，儘管後來麥麥因過度投入攝影而被退學，沒有大學學歷，等於錯過在公司有更好升遷發展的可能，再次讓母女關係倒退，但隨著麥麥在攝影上展露的才華，以及收到許許多多的肯定，漸漸修補了她和母親的關係，撫平了心中對她未來人生的不安，母親臉上一點一滴掛上對她感到驕傲的表情，「現在媽媽逢人就介紹『我女兒是攝影師』，還會到處幫我發名片。看到別人在臉書上讚美我，還會跟著留言肯定」，麥麥笑著補充說：「雖然回家後，都會說是給我面子。」攝影收入不穩定的緣故，母親曾經是家中最大的反對票，現在卻變成她的最佳宣傳員。

▲見證70年不渝的愛情／羅東聖母醫院聖嘉民安寧病房（照片來源：Mai Photography / 麥）

訪談末了，我們好奇年紀輕輕的她，為何能夠拍出這麼多乘載豐富情感的照片，是否有什麼秘訣？麥麥沉思了一會表示，這要感謝過去荒唐的自己與那段受霸凌的日子，讓她更懂得為別人設身處地著想，更願意花時間瞭解隱藏在每位被攝者的背後的故事。「比起動態影像有太多令人分心的元素，相片有專注的特質」，藉由不斷的觀察、專心同理被攝者的情境，唯有融入其中，才能用靜態的照片說出感動人的好故事。例如婚紗照，不妨挑選一個倆人最有意義的地點，重溫當時點滴，「可能是相識的校園草坪、告白的咖啡店，或者是求婚的餐桌，都比到美麗的海景或雄偉的大山前擺個姿勢來得有意義。」又如全家福，與其在攝影棚拍攝，不如直接到家中取景，「可能傢俱破舊、或者擺放凌亂，但無論如何，這才是『家』阿！」

關於未來，麥麥希望能繼續用攝影專長去幫助更多的人，為別人鎖住與創造美好的回憶，透過一張張照片，給孤單的人帶來安慰，縫補受傷的心。她也鼓勵人們拿起手機或相機，拍下美好片刻，傳遞善的力量，也別忘了把握機會拍一張全家福，重新體驗一家人的美好情誼，「記錄美與幸福的存在，這是攝影最大的意義。」

【麥毓馨相關連結】
☞粉專：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mai8212093/
☞ＩＧ：https://www.instagram.com/mai821209/
☞PChome IG：https://www.instagram.com/pchome24h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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影片｜攝影師麥毓馨：既然會失敗，更要放膽去做